凤凰网原创：一个国家的职业足球联赛如何逐步成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赛事之一。
出品：凤凰深音
作者：尤晓英
主编｜常乐
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英超”）第31个赛季正如火如荼地展开，它已经席卷了全世界，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体育商业模式之一，2021年，英超将超越西甲，成为欧洲最成功的体育联赛，也是整体实力最强的足球联赛。
英超联赛为何如此成功？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也是中国足球职业化进程30周年、中国足球最高级别职业联赛中超联赛成立20周年，中国足球正站在反腐倡廉的新起点上，等待重生。
其他国家的经验能否给历经坎坷的中国职业足球联赛提供一些启示?凤凰深谈在英国对英超联赛多位人士进行了细致的采访，试图剖析这项赛事的成功之路。
（作者注：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由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四个国家组成，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足球管理体制。本文主要关注英国足球最高水平以及英超联赛和英格兰国家队。）
资本大手笔布局 打造超级联赛
英格兰足球联赛的第一次机遇是在1990年，那一年意大利世界杯重新点燃了英国各个阶层对足球的热情。
今年2月，在伦敦东区住宅区一家名为“伦敦酒吧”的酒吧里，45岁的英国球迷汤姆森回忆了英国人观看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的情景。
这是一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杯转播，意大利男高音帕瓦罗蒂演唱《今夜无人入睡》作为世界杯转播的主题曲，现场特写镜头捕捉到了台下明星的风采，现场观众仿佛置身于观看温网或F1的现场。
这也是英格兰表现出色的一届世界杯，由英国足球名宿博比·罗布森率领的“三狮军团”小组赛第一出线，1/16决赛淘汰比利时，1/8决赛逆转取胜，并在落后的情况下反超喀麦隆挺进四强。
和英国足球的悠久历史一样，伦敦酒馆已经开业157年了。老板和常客都是住在附近的中老年居民，其中不乏爱尔兰人或爱尔兰后裔。他们整天在这里闲逛，喝酒、评论比赛，一个个都像经验丰富的评论员一样，争得脸都红了。
六十多岁的足球迷约翰尼是这里的常客，他在这里观看了意大利世界杯半决赛。
半决赛当天，天气十分炎热，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但人们还是喜欢在气氛热闹的酒吧里观看世界杯，酒吧里挤满了观赛的人群，门窗大开，让街上的人们也能观看比赛的现场直播。英国女性也纷纷涌向酒吧看比赛。
这是自 1966 年以来英格兰队与世界杯最接近的一场比赛，吸引了超过 2520 万电视观众，几乎占当时英国人口的一半。直到今天，这仍然是英格兰观看人数最多的世界杯比赛。
此前，英国国内足球赛事给人留下的印象不佳，英超联赛大批俱乐部陷入财务困境，球场暴力事件极为严重，4年内发生3起大型球场伤亡事件，震惊世界。BBC评论称，“足球是英格兰的耻辱”。
但意大利世界杯改变了英国人对足球的总体印象。代表英格兰队出征意大利并打进四球的加里·莱因克尔 (Gary ) 在 2018 年回忆道：“对于这个国家的足球来说，（1990 年世界杯）世界杯是一个开创性的时刻。很多不同的人、很多不同阶层的人开始对足球产生兴趣。我认为这对这项运动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决赛，德国1：0阿根廷，德国队欢庆胜利，皮埃尔·利特巴尔斯基举起世界杯。
资本也闻讯而来，开始把这种热情变成赚钱的工具。英国作家、专栏作家吉姆·怀特在BBC纪录片《燃烧的绿色》中说道：“新一代媒体巨头们突然开始集体意识到：‘这个（足球）东西太让人兴奋了。如果我们找到正确的方法去做，它就会成为一座金矿。’”
多位业内人士向凤凰卫视表示，正是天空电视台的投入，让英国民众对世界杯的热情延伸到了本土足球联赛。
1989年，澳大利亚传媒大亨默多克在英国创办了天空电视台，将卫星电视引入英国市场，并投资20亿英镑，希望通过付费电影提高收入。然而，该电影频道的订阅用户数量非常少，公司每周亏损约100万英镑。
“默多克本能地意识到，如果有什么能让天空电视台盈利的话，那就是足球直播。”尽管他“并不关心”这项运动，但他2018年出版的著作《俱乐部：英超联赛如何成为最富有和最具颠覆性的商业模式》（以下简称“俱乐部”）对此进行了详尽的描述。
与富豪们的赚钱梦相呼应的，是顶级足球俱乐部希望“脱离”英格兰足球联赛的愿望。
按照当时的规定，参加英格兰足球联赛四个级别的92支球队实行利益捆绑制，即联赛主办方把电视转播权收入全部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给各球队，以保持高级别和低级别球队间收入相对均衡。
但阿森纳、埃弗顿、利物浦、曼联和托特纳姆热刺作为英格兰足球甲级联赛（当时英格兰最高级别的足球联赛）最强的五支球队，都想跳出捆绑制度，保留属于这一级别的转播权收入，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
“五大”俱乐部花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说服其他17支球队和英国足协做出当时备受争议的决定：将英格兰足球甲级联赛从庞大的足球体系中解放出来。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愿意花钱的广播公司。
当时有两家公司竞标刚刚成立的英超联赛的转播权：Sky 和 ITV。在竞标截止日之前，Sky 开出了每赛季 4450 万英镑的价格，比 ITV 高出 1250 万英镑。当 CEO 里克·帕里与俱乐部代表分享这两家公司的出价时，所有人都认为 Sky 会胜出。然而，为了抢占英超金矿，ITV 在宣布转播权的当天，就被迫向 22 家俱乐部的老板们开出了 5 个赛季 2.62 亿英镑的惊人价格——这一回应将改变英格兰足球此后的命运。
1992年5月18日凌晨4点，默多克在纽约的豪华公寓里通过电话做出了一个豪赌，决定以3.04亿英镑买下英超5个赛季的独家直播权。这个数字让天空电视台获得了大多数俱乐部的支持，成功击败了ITV。22家俱乐部按照事先商定的比例瓜分了这笔“巨款”。
Sky 的胜利意味着，从 1992-93 赛季开始，它可以围绕比赛设计节目内容和时长、出售广告，并将英超联赛内容转售给其他电视台。
这也意味着英国球迷足不出户就能观看英超联赛，但前提是必须花费200英镑（约相当于当时普通英国人七个工作日的工资）购买天空电视台的卫星接收天线，并每月支付额外费用。
天空电视台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着一些比赛的开球时间，比如它借鉴了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的转播模式，开创性地在周一晚间直播足球比赛，节目名称为《周一足球之夜》（ Night ）。英超联赛也开始在周一晚间安排比赛。
“突然之间，电视开始控制足球，”前足球记者菲尔·克雷吉 (Phil ) 告诉凤凰内幕，他从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开始为《星期日泰晤士报》报道足球长达十年。
另一位英国知名媒体体育部负责人向凤凰卫视表示：“英甲联赛已经成为英超联赛，天空体育以惊人的高价买下了英超联赛的独家转播权。”
上世纪90年代，世界各地的大牌球星突然都想来英格兰踢球，因为英超联赛开出的薪水很高，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该知情人解释道，“因为有天空电视台的资金支持，其他联赛根本无法与之竞争。”
1992年，曼联花费120万英镑从谢周三队买下法国“坏小子”埃里克·坎通纳；1995年，阿森纳队以创当时转会费纪录的750万英镑从国际米兰队买下他；1996年，切尔西队斥资450万英镑邀请意大利“优雅大师”吉安弗兰克·佐拉加盟；1999年，阿森纳队再次斥巨资从尤文图斯队以1100万英镑的价格请来了后来成为英超巨星的法国前锋蒂埃拉·亨利。
这些欧洲顶级国脚，在90年代的英国绿茵场上，为欧洲足球增添了技术性和优雅性，一扫80年代英格兰联赛中长传和吊射的沉闷，而他们高昂的转会费，也是之前英格兰甲级联赛难以想象的魅力所在。
和这些外籍球员一起，英超也迎来了大牌外籍教练，比如签下当时“荷兰三剑客”之一佐拉的切尔西主帅古利特，以及提拔维埃拉和亨利的阿森纳传奇教练、法国人温格。
影响力激增：足球比赛成为“戏剧”产品
电视转播权的彻底商业化和竞价模式改变了英格兰足球的发展轨迹，为英超联赛走向英国乃至全球千家万户打开了一扇大门，也让足球从一项运动变成了一种产品，把一场简单的足球比赛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该产品的本质是让“足球运动员”变成“娱乐明星”，让拥有球星的俱乐部打出“戏剧化”的比赛，从而大幅提升英超联赛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在怀特眼中，真正让英超联赛在国际上具有影响力的是1999年曼联与拜仁慕尼黑之间的欧冠决赛。
▎1999年5月26日，西班牙巴塞罗那，98/99欧冠决赛，曼联VS拜仁慕尼黑。
这场比赛在西班牙巴塞罗那举行，全场比赛曼联0-1落后，但在伤停补时最后三分钟，谢林汉姆和索斯科亚连入两球，奇迹般反超夺冠，这也让曼联成为英超历史上第一支同年夺得英超、足总杯和欧冠“三冠王”的球队。
“对于英超联赛未来的发展来说，那场比赛让（英超联赛的运营商）意识到全世界都会为这样的比赛付费，”怀特在 Green 说道。
多位英国球迷向凤凰网记者表示，英超俱乐部面临的激烈竞争是欧洲其他联赛所没有的，这直接决定了联赛的吸引力。
目前，英超联赛被曼联、利物浦、阿森纳、切尔西、曼城和热刺这六支实力最强的俱乐部所垄断，他们都具备挑战英超冠军的实力。世界上基本上只有两支球队：皇马和巴萨。德甲联赛中，只有一家，拜仁慕尼黑。”曼联球迷大卫在酒吧里对凤凰深度说道。
因此英超每个赛季的保级大战都惊心动魄，其激烈程度甚至不亚于头名之争，由于英超联赛与下一级别的英格兰足球乙级联赛能给各俱乐部带来的收入差别巨大，为了在英超联赛中分得一杯羹，为了在电视转播权中分得一杯羹，中低级别球队每年的目标就是互相拼搏，成功保级。
当然，争夺欧冠席位的激烈竞争将英超联赛的激烈程度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每个赛季，英超联赛的前四名球队都会进入该联赛与其他欧洲豪门球队竞争。欧洲冠军联赛是一项独立的周中联赛，汇集了欧洲最好的球队。
来自各国的顶尖球员、王牌教练、“戏剧性”的争霸、成功的外围升级以及新千年以来不断壮大的海外高调投资者，让英超联赛的影响力在短短三十年间呈指数级增长。
“比如热刺现在有韩国球星孙兴慜，这让球队在韩国的影响力非常大。”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体育部负责人表示。在这位30岁球星的带动下，热刺在2020年成功超越曾拥有韩国外援朴智星的曼联，成为韩国人最喜爱的英超球队。
国际影响力的不断上升也让英超联赛的转播权价格如火箭般飙升，如果说1992年默多克5年3.04亿英镑的价格在当时已经是惊人的高价，那么2022-2025年的这个价格更是高得惊人，三年一季的价格已经涨到了48亿英镑，而且这还只是英国境内的直播权。
2022年至2025年，其国际电视转播权收入将首次超过英国水平，总额达到55亿英镑。
目前在英国，英超联赛基本在周五至周一播出，欧冠联赛则在周二至周四播出，这使得足球每周七天都能拥有优质的电视播出时间，并成为球迷茶余饭后的谈资。
杜绝假球和腐败：奖惩分化
2021年，英格兰在欧足联会员积分系数排名中超越西班牙跃居第一，并在2022年和2023年继续保持榜首位置[2]，这意味着英超联赛已经成为欧洲最高水平的足球联赛。
在商业上，英格兰俱乐部也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近日发布的《德勤足球财富榜2023》显示，2021-2022赛季全球最富有的20家足球俱乐部中，有11家来自英超。
位居榜首的曼城2022年收入为6.19亿英镑，其中51%来自商业收入，40%来自电视转播权，其余来自比赛日收入。利物浦以5.94亿英镑的全年收入排在皇马之后的第三位，商业、转播权和比赛日收入分别占其总收入的39%、45%和16%。前英超商业领头羊曼联以5.83亿英镑的收入排名第四。
根据英超联赛发布的英超联赛经济和社会影响报告，2019-2020赛季英超联赛为英国GDP贡献了76亿英镑。
英超联赛是一家纯商业公司，它的商业成功与其独特的运营模式有关。
英超联赛由每赛季参加联赛的20支俱乐部共同管理，与英国政府无关。
“政府在足球方面有监督的作用，比如如果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好的或者丢脸的事情，政府会介入，但其作用也仅限于此。俱乐部选举英超联赛的首席执行官，俱乐部的首席执行官代表俱乐部的利益，比如为每一份电视转播权谈判出最高的价格，与管理其他级别联赛的英格兰足协合作等。”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制度确实会滋生对金钱的贪婪。
英超联赛的过度商业化也引发了球迷的担忧，2021年一份名为《球迷主导的足球治理审查》的文件浮出水面，呼吁英国政府成立独立的英格兰足球监管机构，并赋予球迷更大的权力，完善俱乐部的“所有者和董事测试”。英国政府对此次审查做出了积极回应。
一般而言，英超联赛对海外投资并无限制，近二十年来，大量外资涌入英超球队。如2008年，阿联酋副总理、阿布扎比王室成员谢赫·曼苏尔斥资2.1亿英镑帮助前泰国总理他信入主曼城；2021年，沙特大型财团斥资3亿英镑收购纽卡斯尔联队80%控制权。
此次收购引发了众多球迷的不满，许多人认为这支曾经与社区紧密相连的球队不再属于他们，并对新老板的背景、声誉和资金来源表示不满。目前的运营模式可能会让俱乐部成为犯罪组织洗钱的工具。
2月24日，英国政府正式宣布将接受球迷主导的审查意见，成立一个新的独立监管机构来管理英格兰足球，该机构的职责将包括保护历史悠久的俱乐部、避免不必要的倒闭、赋予球迷更多权力以及对俱乐部老板和董事进行各方面的考验。
巨大的商业利益、不断提升的球员收入水平、以及禁赛的严格威慑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腐败和假球现象。
正在进行的英超22-23赛季，有10位球星的周薪超过或等于30万英镑，其中包括赛季中途离开曼联的C罗，他当时的周薪高达51万英镑，位居所有球员之首。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6日，英国伯明翰，英超22/23赛季第15轮，阿斯顿维拉vs曼联。C罗
“英超联赛从未大规模发生过腐败和假球事件，因为只要稍微惹上麻烦，所有涉事人员都可能面临终身禁赛，”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体育部官员说。“终身禁赛的威慑力非常强。人们愿意受到惩罚。偶尔会有个别球员参与假球，但不会是球队或俱乐部。”
“比如个别球员可能会因为庄家付给他2万英镑，而在一场比赛中故意吃到一张黄牌或红牌，但这一般都是在低级别联赛，而不是英超。作为英格兰最高水平的联赛，英超的奖金非常高。如果一个球员一周能赚20万英镑，他为什么要为了区区几万英镑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足球的土壤：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英超联赛以及欧洲很多联赛的发展模式是，俱乐部（或相关负责机构）先打造一个人们想看、愿意付费的产品，然后再进行投资。
另一种发展模式可能行不通，比如俱乐部花大价钱引进一些过了巅峰期的外援，这些外援可能纯粹就是为了领养老金，球队给他们安排了一批技术差的球员，如果球员不够，联赛水平就上不去，比赛就没意思了。
“对于那些希望通过引进过时或即将过时的球员来提高足球水平的联赛或俱乐部来说，这给这些球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前足球记者克雷吉告诉凤凰城，“要提高足球水平，我们必须拥有基层信誉。”
英超历史上曾有一支著名的“金元”冠军球队，但它的成功只是昙花一现，那就是1994-1995赛季夺冠的布莱克本流浪者队。
1991年，出生于布莱克本的退役钢铁大亨杰克·沃克为了帮助自己从小支持的球队夺得英超冠军奖杯，斥资1亿英镑翻新了这座足球场，并陆续为俱乐部签下了数名炙手可热的球员，其中包括22岁的新星阿兰·希勒（后来成为英格兰国家队队长）。
球队夺冠后的四年间，沃克花费巨资引进的球星相继被其他俱乐部挖走，布莱克本的成绩也不尽如人意，1999年球队滑落至英超第19名并遭遇降级。怀特在《燃烧的绿色》一书中写道：“杰克·怀特花钱大手大脚，但（他的投资）是暂时的，不可持续的。”《泰晤士报》报道称。
在凤凰深度对话的采访中，球迷和足球记者都反复强调，在英格兰，“足球是一种信仰。”“英超的焦点不在于它的金钱或规模，而是它的历史。”“足球是一项深深扎根于社区的运动，俱乐部与所在地区之间有非常强的文化联系。”
英国是现代足球的发源地，英国社会各界支持并见证了这支球队的崛起。
据凤凰深调查统计，22-23赛季英超参赛的20支球队历史全部超过百年，其中历史最悠久的是1861年成立的水晶宫队，历史最短的是1919年成立的利兹联队。
这些世界名队的最初雏形，基本都是由社团、工厂、煤矿甚至街道成员自发组成的业余俱乐部，它们的历史与地方社会肌理紧密结合。
“西汉姆联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克雷吉向菲尼克斯解释道。1895年，当时位于伦敦郊区的阿诺德·希尔斯在一家工厂球队中遇到了一名业余足球裁判大卫。在戴夫·泰勒的请求下，成立了一支工人足球队，并命名为泰晤士铁厂足球俱乐部，这就是西汉姆联队的前身。
1886 年，伦敦皇家兵工厂的工人和他们的朋友组建了一支业余足球队，也就是现在的阿森纳队。1880 年，曼彻斯特圣马科斯教堂的教会成员组建了一支小型足球队。这支球队，后来发展成为今天的曼城队。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英国民众追的是球队而不是球星。几乎没有人会因为球星的转会而支持一支新球队。“你可以换老婆，但你换不了球队。”英国球迷经常用这句话自嘲。
“这关乎你的忠诚。”来自英格兰中部的41岁足球迷蒂姆告诉《凤凰深度》，他从四岁起就支持利物浦，至今还保留着祖母1987年送给他的那枚硬币。送给男朋友的圣诞礼物：一件小号的利物浦足球俱乐部球衣。
利物浦今年的表现不佳，目前排在英超第六位。蒂姆说：“是的，他们踢得不好，但作为球迷，我们必须与球队‘同生共死’，‘永不离开’。”
对于一些球迷来说，支持一支球队是他们的家庭传统。蒂姆的酒友肖恩出生于伦敦东区的霍克斯顿，是他们家族中第三代阿森纳球迷。“我爷爷和爸爸都是阿森纳球迷，他们都出生在这个地区。以前，这里基本上所有人都支持枪手队（阿森纳的别名）。”肖恩告诉凤凰新闻。
“自从我小时候起，我爸爸就告诉我我的球队是阿森纳，”他说，然后回忆起第一次在老海布里球场观看比赛的经历。
英超联赛的辉煌成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或许这也是值得思考的。“对于英国小朋友来说，基本上夏天踢足球，冬天打篮球。”“每一个在英国长大的人，从小都会支持一支足球队。”
▎当地时间2014年12月8日，英国曼彻斯特，曼城俱乐部新足球学校及训练基地顺利落成，孔帕尼、兰帕德等球星出席开幕式并率先体验新场地的各项设施。
在年轻球员的培养上，英超俱乐部不惜重金，会派出“球探”深入各个社区或者学校足球俱乐部，发掘有天赋的球员。
英国有踢足球天赋的孩子会在八九岁时被俱乐部选中，然后进入俱乐部设立的足球学校进行系统强化训练，被录取的球员除了全额免除学费外，其家人还可以从俱乐部获得部分补贴。
由于英超俱乐部不使用外援名额，一段时间内，英格兰本土球员的生存空间“被严重挤压”。但从2012年开始，英超开始推出一套完整的年轻球员培养体系，名为“精英球员表现”。精英计划为9岁至23岁的年轻球员提供三阶段的培养计划。如今英格兰国家队的一批优秀球员都来自青年梯队。
该项目培养的三位经典球员分别是曼城队的22岁球员菲尔·福登、切尔西队的24岁球员梅森·芒特和切尔西队的23岁球员里斯·詹姆斯，三人目前均效力于英格兰国家队。
人才济济，平均年龄仅有24岁的英格兰国家队分别闯入了2021年、2022年欧洲杯和世界杯的决赛和四分之一决赛，足球水平达到了仅比英格兰1966年夺得世界杯后略高的巅峰。
“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足球人才的潜力当然很大，但要建立像英超这样的文化影响力，就不是砸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克雷吉开玩笑说，“披头士乐队不是有一首歌叫《Can't buy me love》吗？”
[1] 该排名是对欧足联国家足球联赛在五年内的水平的综合评估，每个联赛根据其俱乐部在欧洲级别比赛中的表现获得积分。
[2] 英格兰足球协会与政府没有任何关系，是一个非盈利组织。
本文作者是居住在伦敦的自由撰稿人和资深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