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2022-2023赛季欧洲冠军联赛（以下简称欧冠）半决赛，来自意甲的国际米兰两轮净胜同城死敌AC米兰3球，以“闯入者”身份等待与英超曼城队的巅峰对决。与此同时，同样来自意甲的罗马队和佛罗伦萨队分别在欧足联欧洲联赛（以下简称欧联杯）和欧足联欧洲协会联赛（以下简称欧联杯）半决赛中淘汰对手，进入决赛。三支球队晋级决赛，六支球队晋级八强。本赛季欧战，三军并肩作战的意甲可谓“一枝独秀”。
意外的惊喜
如果回溯到二三十年前，这样的场景也不足为奇，但如今意甲在外战中疲软多年，意甲多支球队打出高光时刻，成为很多意甲球迷从未想过甚至不敢想的一种幸福。在意大利国家队再次无缘世界杯后，意甲球队在欧战中的突然崛起，仿佛轻轻抹去他们依然隐隐作痛的伤口。
回顾这个即将结束的赛季，意甲各支球队的确给人们带来了“惊喜”。欧冠小组赛，国米两战一胜一平巴萨，在不被看好的局面下从“死亡组”中脱颖而出；首战4:1战胜利物浦那不勒斯，随后两战连进10球大胜阿贾克斯；小组赛最后一轮，AC米兰4:0横扫萨尔茨堡红牛，时隔9年再次进入欧冠淘汰赛。
意甲球队上一次包揽欧冠八强三席，还是在遥远的2005-2006赛季。此后，意甲球队在这个顶级舞台上“没落”，面临西甲、英超球队的“围剿”，偶尔有球队突围，但难以形成集团优势。2010年可以看作是一个分水岭的一年，那一年国米三夺冠军，也是意甲最后的辉煌。
随着皇马、拜仁等老牌豪门不断巩固地位，再加上曼城、巴黎圣日耳曼等“足坛新星”的崛起，意甲球队在欧洲赛场上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存在感也越来越低。欧冠赛场上，一直对冠军野心勃勃的尤文图斯在2015年、2017年两度杀入决赛，但最终却惨败而归；2018年，罗马上演惊天逆转，奇迹般杀入四强；2020年，火力全开的亚特兰大在对阵巨星云集的巴黎圣日耳曼的1/4决赛中，一度将对手逼入单场决胜的绝境，却遗憾被挡在了半决赛之外。而这些，几乎都是2010年之后意甲球队的精彩瞬间。
即便放眼整个欧洲赛制，近十年来，意甲也只有罗马在去年夺得了欧联杯冠军。不过，这次夺冠的意义，更多的在于让罗马实现了历史上首个欧冠冠军，完成了穆里尼奥的欧洲大满贯。至于冠军本身的价值，显然不如欧冠。
所以当过去三个赛季的意甲冠军（那不勒斯在5月份夺冠）全部出现在今年3月份的欧冠1/4决赛抽签仪式上时，人们不禁感到惊喜。上一支捧起“大耳朵杯”（欧冠奖杯）的意甲球队国际米兰，上一次晋级1/4决赛是在2011年。号称拥有“欧冠DNA”、夺冠次数仅次于皇马的AC米兰，已经11年没有跨过这道门槛，不再是欧冠的常客。在意大利足球版图上占据重要地位的那不勒斯，甚至首次出现在1/4决赛中。
整体环境落后
本赛季两场在欧冠主题曲下上演的米兰德比，勾起了无数老球迷的情怀，他们回想起18年前两队对决时那场戏剧性的烟火盛宴，回想起那个年代巨星辈出的亚平宁山。因此，在曙光初现之时，也有“意甲复兴”的传闻。但这更像是部分球迷的一厢情愿。需要指出的是，本赛季意甲各支球队的集体高光表现，并非是自身实力的绝对体现，而是抽签运气等一系列偶然因素的叠加。无论是场上的阵容深度，还是场外的收入体量，意甲各支球队都无法真正与欧洲顶级球队抗衡。
意甲联赛节奏太慢、观赏性太差一直被球迷诟病。抛开战术和技术不谈，球迷在观看意甲比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可能就是老旧的球场。目前意甲大部分球场都是为1990年世界杯改造的，比如那不勒斯的马拉多纳球场、罗马的奥林匹克球场甚至还设有田径跑道，这大大降低了观赛体验，即便是久负盛名的圣西罗球场也跟不上现代化改造的需求。更重要的是，除了尤文图斯等少数俱乐部拥有自己的球场外，意大利大部分球场都归地方政府所有，这不仅意味着各俱乐部要支付高昂的租金，还无法进行独立的商业开发。
尤文图斯的安联球场是意甲联赛第一座由俱乐部全资拥有的球场，自2011年投入使用以来，截至2022年已为“斑马军团”带来超过5亿欧元的收入。新球场的“加持”为尤文图斯实现九连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近年来，意甲确实有不少俱乐部提出新球场计划，但意大利的繁文缛节大大拖慢了项目的进度。比如AC米兰两大俱乐部早在2019年就公布了新球场的设计方案，但四年多过去了，两家俱乐部仍在就是否共建、如何选址等问题与各方“争论不休”。好在随着意大利申办2032年欧洲足球锦标赛，或将推动新球场的迭代。
球场收入只是一方面，更大的差距来自于转播收入。这块是俱乐部最看重的“蛋糕”，但意甲在各方面都落后了。根据《米兰体育报》去年的统计数据，2021-2022赛季，意甲的转播收入刚刚超过10亿欧元，在欧洲五大联赛中仅高于法甲，而排名第一的英超，转播收入超过40亿欧元。具体到俱乐部层面，意甲收入最高的国际米兰上赛季的转播分成为8400万欧元，比英超排名垫底的诺维奇还少。根据德勤上赛季发布的俱乐部收入报告，意甲是五大联赛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球队收入进入前十的联赛。排名第11位的尤文图斯收入为3.4亿英镑，只有排名第一的曼城的一半……
收入的多少，也会影响到俱乐部在转会市场的投入。相比于动辄开出过亿元“大单”的英超，意甲在转会市场上要“抠门”得多。没有强力补强，球队成绩会直接受到影响，进而导致球队奖金、赞助收入下滑，队内核心球员也可能会被其他联赛的高薪诱惑……于是，这样的循环不断重复。
此外，相较于备受外资青睐的英超，意甲的整体环境也让潜在投资者三思而行。加之新冠疫情的影响，近年来多家俱乐部相继宣布破产，其中就包括中国球迷熟知的切沃、卡塔尼亚等球队。本赛季，桑普多利亚降级，再加上严重的经济问题，这支曾经的意甲豪门恐怕难逃解散的命运。
国家队受到影响
俱乐部难以突破，国家队也陷入瓶颈。在闯入欧冠八强的三支球队中，意大利本土球员的贡献并不大，尤其是前锋线几乎全部由外援承担。意大利国家队主教练曼奇尼曾多次公开表示，希望俱乐部多给年轻人机会。曼奇尼并非“哭穷”，为了解决进攻乏力的问题，他还把目光瞄准了阿根廷，希望招募归化球员雷特吉加盟球队。
意大利不是没有足球天才，但现在的环境让他们很容易被埋没。自从意大利队确定无缘卡塔尔世界杯以来，曼奇尼就以牺牲欧洲国家联赛成绩为代价，提拔了不少年轻球员到队中。尼奥托就是一个例子。这名出自国米青训的小边锋在国米很难获得机会，随后他转行打拼，最终加盟了英超球队利兹联。回想起当时离开国米的情景，尼奥托表示，虽然很不情愿，但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在欧洲，英格兰的福登、贝林汉姆、法国的阿梅内、卡马文加、西班牙的加维、佩德里等20多岁就担负起重任的球员不胜枚举。意大利虽然也有托纳利这样的“00后”进入人们的视线，但与邻国的成功率相比，“蓝军”还是相差甚远。
国际米兰、罗马、佛罗伦萨三支球队将怀揣梦想挺进伊斯坦布尔、布达佩斯和布拉格三地决赛，亚平宁半岛有望重现1990年横扫欧洲三大杯的盛况。不过，经过一个赛季的“狂飙”，意大利足球依然要面对球场设施陈旧、缺乏培养年轻球员的土壤、联赛号召力不强、营收能力不强等一系列老问题。
来源：环球杂志第 11 期，2023 年 5 月 31 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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